想到燈塔看日出,所以接近六點就出門了,
多虧附近的一位先生,在我問他「請問燈塔怎麼去?」後,義不容辭地帶路到燈塔入口處,否則我應該趕不上日出時間。
殊不知上燈塔也是一條令人腳痠到發麻的上坡,腎上腺素強逼著還沒睡醒的四肢奔上燈塔,
當時已經有一還沒耀眼的晨光等在海的上空,
整座錐形的丘陵上,只有我一個人等待日出。
風向儀下面的指標指引著東西南北,一點都不用擔心會錯估日出的方位,
東引燈塔的東方,就是東海。
因為所在位置極度背山面海,從燈塔上方往下看即是深邃的海。
視線再zoom out 回廣角,就可以看見圓弧形的海平線在眼前延展開來,
朝陽從弧頂冉冉升起,並劃下一道往圓心的光線,帶著紅色調黃色光芒散落在海面,令人專心而無語。
日光逐漸轉為日常醒來的白亮,我開始緩緩繞行燈塔周圍的路徑,一面看海,一面看山,一面觀察海邊的植物,海邊的植物們喜歡湊成一團,利於生存,看上去圓圓的,有些甚至長得像捧花,非常可愛。
閒晃了兩個多小時,才八點多,有種偷到時間的錯覺,
外島眾多不知名的小路小徑,之於愛走路的人來說,大概就等同於貓草之於貓吧?
我真心覺得自己可以在東引住上兩個禮拜,只是有些路通往軍營,會被驅離。
花了一個上午走完東引島東邊的景點,在一線天稍事休息,
陰影處提供閃避太陽、和吹海風的機會,我卻因為海浪襲進海蝕溝所發出的聲音而受到驚嚇,海濤的澎湃聽起來像是砲擊。
東引比較不流行老酒麵線、紅糟炒飯、地瓜餃、繼光餅等經典馬祖美食,吃的東西品項和台灣差不多,但因為主要顧客是軍人,所以餐點的份量都很大。
中午在碼頭的麵吃麵,一樣是軍人食量的份量。本想好好地把餛飩麵拌開,但碗沒有寬裕空間可以進行伴麵這個動作,除了麵差點要淹沒筷子之外,我還把內容物一起拌到桌上去了。但我的胃的適應力也屬一流,餛飩麵吃完不說,連隔壁原住民大哥請我吃的小菜也照樣吃光了。
吃完飯,午後太陽正熾,最適合鑽進坑道乘涼,
安東坑道不像其他去過的坑道那般陰森,因為燈光均勻,也十分乾淨的關係,走起來不太容易感到害怕。
和其它坑道相較,安東坑道因有30度的陡坡、開放四個通向海的坑道口,且是燕鷗的棲地而顯得特別。因為陡坡的關係,坑道內加蓋了464個階梯讓大家好走,身為一個愛走路的人,安東坑道真的只是一塊小蛋糕噢。
本來想再到國之北疆看日落,但中途遇到一位阿sir胸有成竹地說「去三三據點看啦,那裡的夕陽絕對比國之北疆還要漂亮。」我便約了幾個在國之北疆聊天的遊客一起去三三據點。
那裏除了是一個制高點之外,附近海面剛好沒有礁岩露出,畫面比國之北疆更顯簡約和清淡。我很喜歡這天的落日,沒有濃烈的橘紅色結局,而是一片低飽和度的暖色迤邐。
在東引很容易與人交談,昨天下午與老楊大哥暫別時,他指著一處家戶(其實根本也沒看清楚)「我家就在那裡,如果晚點需要我再幫妳介紹東引的話可以過來找我。就家門口有養狗那邊。」那時我還不知道老楊大哥叫老楊,也沒問他家到底門牌是幾號,我竟自覺一清二楚地回答「喔喔,好哇,謝謝大哥,我會再過來找你」。
事實上我是真的想找大哥聊天,但天黑之後,我在中柳村和樂華村上上下下地尋找「家門口有養狗」的人家,卻怎麼也找不到。還天真地認為「反正東引鄉的居民都互相認識,問一下民宿老闆娘就會知道了。」詢問之後,老闆娘的回覆是「這裡愛釣魚潛水的人很多啊」、「這裡很多人家門口都有養狗啊,你有沒有問他名字?」、「唉呀,矮矮壯壯的中年人,我也還是不知道妳再說誰呀」
嗚! 顯然我無理取鬧了。
幸好今天中午吃完飯,回到民宿稍作休息時,老闆娘過來告訴我:「妳昨天在找的那個大哥來找妳啦,他說你可能沒吃過龍螺,所以想要請妳吃吃看。他電話是762XX,他家就在涼亭那條路下去有沒有。」
噢,太好了,還沒踏破鐵鞋就有線索了。
殊不知,入夜後,走下涼亭再左轉,穿街走巷地走著,我還是找不到老楊大哥的家(而且還是不知道他叫老楊,到底在搞什麼?),打電話過去也沒人接,
只得又開始散步,路途中遇見下午在清水澳認識的大哥(是否該自封大哥殺手?)。聊了一會兒,他說,因為喜歡釣魚的關係,就過來東引住七八年了,生活以修繕傳統建築維生,現在住的房子是跟漁會租的。
大哥指著在港口的海巡船說,「現在很多大陸漁船都跑過來捕魚了,海巡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,還要買便當給他們吃。他們就算被抓到也沒有在怕,只要找個議員或誰來講,還是一樣放他們回去,補到的魚也是載回去大陸賣。」
我不禁再次感慨,這不也是一種經濟侵略嗎? 我們還是一樣拿他們沒辦法。
沒有忘記這趟出門的目的是要尋找老楊大哥,
索性問問眼前這位大哥,「大哥,你認識另一位大哥嗎?他喜歡釣魚潛水,手上好像有燒傷,家裡電話是…」
「喔!你說那個喔,那是老楊啊,他家啊,就在那邊,黃色燈那邊。」
這次我真的曉得黃色燈那戶人家的確切位置並且找到大哥了!
老楊大哥和他的三個子女在家,看見我都很開心,大兒子熱情地邀請我入座,大哥拿出一籠龍螺問要不要幫我寄到台北,女兒拉著我的手問我在台灣住哪,小兒子一直拿東西過來問我「阿姨,這是什麼?」
後來,大哥載著我和東引認識的朋友一起到后澳看藍眼淚,
「大哥,不好意思耶,這麼麻煩你」
「啊唷,不會啦」
海面上閃著一點點光,我覺得這就像是東引、東引的人、東引的孩子—小小的,卻閃著銀亮的光芒。
1. 東引燈塔,日出
看著眼前圓弧形的海平線,覺得世界被照了縮小燈,什麼都縮樣了。
2. 湛藍
有「東引別墅」之稱的東湧燈塔有著潔白的外牆,配上藍天,就是一幕純粹的美景。
3. 軍事據點
軍事據點往往都在視野很好的地方(豈不是廢話),東引是北疆最重要的國防位置。已經很多據點已經荒廢,軍民口中的「水鬼」也早就不復見了。
*水鬼:在外島會聽到「水鬼摸哨」的傳說,所謂的水鬼通常是兩棲偵查的蛙兵,國共兩方會互游到對方駐守的據點偷襲。幾位大哥都說,以前中國的水鬼會游近外島的哨點,殺死國軍後割下耳朵(本來是提頭,但嫌麻煩就帶耳朵)帶回去當作證據。「斷頭連」是最驚悚的傳說。(以下展現對水鬼故事的極大興趣)
*水鬼的故事看這兒:
4. 可愛的海邊植物
有的像花團,有的更像花
5. 烈女義坑
據高的人必定雙腿發軟,我是一路扶著欄杆才站在崖邊的。遇到一對情侶,因為男生怕高,所以女生去拍照,男生已撤退到「安全」的地方等待女友,我莞爾了一會。
6. 回首來時路
在馬祖,只要行走一段時間再回望,很容易會訝於自己的行跡竟是如此綿長而起伏。
7. 號誌
東引的號誌很多都畫在路邊的石頭上,是很特殊的景象,我好喜歡。
8. 一線天「天縫聆濤」
海浪打進海蝕溝的聲響在沒有預期、也沒有適當想像的時候,真的會被嚇到。
9. 午餐
軍人份量的一碗麵兒。
10. 等爸爸的小女孩
回民宿的路上遇見一位小女孩,她說爸爸去外面(搭小船出海)釣魚了,「我的眼睛是望遠鏡,我看得到把拔的船在哪裡」
「就在那裡啊!」女孩指了一個方向,因為我的眼睛不是望遠鏡,所以沒有看到呀!
11. 曬衣
東引曬衣服沒有夾夾子? 原來是用穿過繩子這招,如此一來…..豈不是大家都有墊肩了嗎?
12. 安東坑道
一個斜率絕對值很高的坑道,我娘一直吵著要去馬祖玩,不知道她看到這個坑道會作何反應。本來一身寫意地往坑道口走,卻被一個1:1的軍人雕像嚇得半死(當下是抖了一下無誤)。
坑道裡有「燕鷗棲息地,禁止喧嘩」的告示牌,我在附近遍尋不著燕鷗的蹤跡,心裡歹毒地怪罪是否因團客太吵的關係,所以把燕鷗嚇走了?
話說在坑道內的共鳴效果極佳,只消遊客大聲說話十分鐘就會引發頭痛。
13. 坑道小怪獸
在坑道的轉角看到一隻油漆小怪獸,好可愛呀!
14. 在潮間帶撿拾螺貝是居民最流行的活動,我還雞婆地要幫阿伯撿海鋼盔。
15. 三山據點看日落
近黃昏時到三山據點(三三據點)看日落,該據點還有管制,所以要跟阿兵哥登記,他才會拉起柵欄放人進去。
這次日落沒有蛋黃掉進海裡的大景,可是我卻非常喜歡這種清清淡淡的安靜結尾。
延伸閱讀
1. 東引鄉公所全球資訊網
2. 馬祖歷代軍事重要事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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